客栈距离林家大宅路途不远,沈晏两人迅速赶到,前厅新娘子依然不见踪迹,他们轻车熟路地摸进后院,直奔新房而去。

    赵玉怜果然藏身其中,垂泪坐于梳妆台前,痴痴地望着镜中的自己,沈晏心中有计较,并不隐藏踪迹,直接抱着师挽棠从侧窗一翻而入,赵玉怜忽见生人,自然大惊,猝然起身连连后退,惊惶道:“你们是谁?”

    沈晏朝她行了个道礼,张口就来:“贫道乃城外十里山上斩妖除魔的道士,闻施主身上妖味甚浓,恐有大灾,特来相助。”

    赵玉怜:“……是,是吗?”

    师挽棠从他怀里落地,也有样学样竖起四根手指在胸前,“可不是。”

    赵玉怜:“……”

    这个肯定属实没什么说服力,沈晏还好,一身翩然白衣,眉眼萦绕着正派特有的浩然之气,勉强还像;师挽棠却是神情懒散,站没站相,一只脚还虚虚悬着,半边肩头歪到了身旁的白衣道人身上,浑身上下没二两骨头,实在教人无法恭维。

    赵玉怜眼神微闪,瑟缩着往后退了两步,“多谢二位道长……不必了,小女福缘薄弱,天生命贱,认便认了……不劳二位费心。”

    沈晏看出这姑娘戒备心重,也不勉强,本来也是,任谁被陌生人翻窗闯入藏身之地,都不会那么轻易地付诸信任,他点了点头,只是道:“施主非要认命,我们也不好强求,可你认的真的是你的命吗?难道不是有人占了你的身份,自作主张改了你的命数吗?”

    赵玉怜脸色终于变了,“道长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沈晏半点不慌,一本正经地用大拇指挨个点完其他四指的指节,作卜算之态,末了高深莫测地“唔”了一声,道:“你与那位,既非双生,亦非同胞,本无交集,而今却羁绊深缠,我晓得施主本性秉善,不愿害她,但既然罪孽已成,必定得有人付出代价,你期望仕哥哥为你主持公道,可你没有想过,你的仕哥哥与清慧郡主既已情投意合,他如何会为了一个你,破坏这场本可以顺顺遂遂的盛大婚礼呢?遑论你的父兄关你半年有余,取舍应该已经很明显了,贫道只是不愿见得这等逆天之举继续下去,可若施主实在不愿,贫道也没什么多说的,这就告辞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、你怎么……”赵玉怜再也无法维持镇定,慌乱地攥着衣角,沈晏转身要走,被她打断,又眉目不惊地回过头来:“施主是想问贫道怎会知道诸般内情是吧?不必怀疑,咱们修道之人上窥天机,下镇鬼魂,法力无边,千秋万代……总之我可以帮你,只需要你将来龙去脉与我讲清楚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良久的岑寂过后,赵玉怜颓然地滑坐在椅子上,喃喃道:“我不知道,我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……”

    赵家有一姝,七岁习诗书,才貌有美名,生母早逝,由父兄带大,性情通透聪慧,十二岁时遇上秀女大选,父兄舍不得这唯一的宝贝疙瘩进宫受苦,四处托人打点,奈何无济于事,赵玉怜仍旧是踏上了进京的路——这是外人所知的故事版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