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书迢又不合时宜地想起《雷雨》中繁漪的那句话,说一个人是不能被两代人欺辱的,纵使语境、身份,都不合适,可是顾书迢想,他是不是应该比繁漪还要痛苦?

    顾书迢看着红山寺里的满院红火,他惨烈地笑着,一步一步离开这里。

    他不停地对自己说,忘了吧,忘了吧,忘了叶端,忘了夏田,否则,孽缘折磨,顾书迢知道,自己可能活不下去了。

    只要他忘了这些事,顾书迢想,他还有好好的、长长的一生。

    顾书遥和王奔婚礼那天很快来到了。

    婚礼酒店里不停地来人、来人,来了很多人。

    顾书迢很忙,忙的也很开心。

    从前,每逢亲戚长辈结婚之类的喜事,他根本就一次都没参加过。他原来讨厌这样的场合;讨厌对着根本没见过几面的人叫叔叔伯伯;讨厌在酒桌上敬酒,况且上面有哥哥姐姐,他不参加也没人指责。

    这次却不同,不单是因为结婚的人是亲姐姐,还有,在众多的变故中,他真的成长了,所谓自由,并不是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,也不是他不想干什么就不干什么。

    有没有人真的会如此怀念过去?顾书迢想,只有自己吧。

    所有人都往前看了,每个人都会活出自己的人生:姐姐和王奔、哥哥、闻文、闻之和陈度、叶端与夏田、万迟、李明和,邵星和齐重云……

    还有……陈回。

    每个人,每个人,有人苦痛深重;有人爱恨纠缠;有人只有一面之缘;有人半生缘尽。

    所有人,都将他丢下了。

    顾书迢看着来往宾客,他轻声读起自己年少时最喜欢的、晏殊的那首诗:“美酒一杯新熟,高歌数阕堪听。不向尊前同一醉,可奈光阴似水声。迢迢去未停。”